返程的游轮停靠在港口,等待着它的乘客们。
迟惜白跟在大部队里走上游轮。
迟惜白站在甲板上,缓缓开动的游轮牵动着海风慢慢拂过,红霞岛慢慢地越飘越远。
一艘渔船和游轮面对面驶过,迟惜白一抬眼,和渔船上拉网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二人皆是一愣。
忽然间,少年把渔网团成一团一丢,一个跃身扎进海里,如同游鱼一般迅捷地往游轮这边游过来!
“凌海墨,你疯了吗?!”迟惜白错愕了一瞬间,随即朝着海面大喊道。
凌海墨却没有听见,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游轮,捉住游轮上的楼梯,敏捷地爬上来。
他浑身是水,湿哒哒地往下掉,坚定地迈着步伐朝迟惜白走过来。
迟惜白呆住了,“你......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凌海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眼睛盯着她看,咬唇说:“你要走了,是吗?”
迟惜白点了点头,“嗯,今天就回去了。”
凌海墨愣住了,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痒,“那,那你,还会再来吗?”
迟惜白迟疑片刻,说:“不知道。”
凌海墨紧紧握住拳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好半晌才哑着声音说:“我等你。”
迟惜白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他眼底满是认真的神情,不由得说:“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这是实话,等她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她也不可能再来到红霞岛这个地方了。
凌海墨嘴唇微动,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话落,也不顾迟惜白怎么反应,一手撑过栏杆跳进海里,游回渔船上。
游轮越驶越远,迟惜白站在原地已经看不见靠岸的渔船了,渔船变成了一个黑点,慢慢地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从红霞岛回来之后,迟惜白果不其然地病了一场,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陆遇筝端着水和药片进来,坐到迟惜白床边,“吃药吧。”
迟惜白乖乖地把药吃了。
生病精神不好,迟惜白吃完药就感觉到倦意,打了个哈欠。
陆遇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嘴唇微抿,“你就这么在意他吗?”
迟惜白脑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遇筝却没有勇气再问一次了,生怕自己问出来之后会得到不想要的答案,说:“没什么。”
陆遇筝给迟惜白掖了掖被角,“睡吧。”
迟惜白在药物和身体的双重作用下睡着了,没有察觉到少年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一遍一遍地描摹着她的轮廓,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占有欲。
“为什么呢?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陆遇筝问。
没有人回答他,这句话只有天地知道。
迟惜白整整休息了一周才病愈,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整个学校都大变样了,四处挂满了彩灯丝带,像是要办什么节庆一样。
陆遇筝不放心迟惜白一个人去上课,一直陪着她走到教室门口,“还有三天就是校庆,活动比较热闹,而且今年是莱顿公学建校两百周年,会格外隆重一点。”
迟惜白病了一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问道:“校庆有什么活动?”
陆遇筝说:“按照往年的常规活动,各个社团会在学校里举行学园祭,同时,学校会邀请社会各界名流参加慈善拍卖会,拍品由同学自愿捐赠,晚上是校庆舞会,今年还有一个新增项目,理事会邀请了一位神秘嘉宾来做演讲。”
神秘嘉宾?
陆遇筝脸色淡淡的,似乎对这位所谓的神秘嘉宾并不感兴趣,反而提起了拍卖会,“拍卖会的拍品是学生捐赠,并不需要是多珍贵的古董珍玩,只要是有意愿捐赠的,都可以成为拍品。”
“你想参加吗?”
迟惜白有点没听懂,“会长,我没什么可以捐赠的东西呀,你知道的,我身无分文来着。”
陆遇筝摇摇头,说:“你的画就符合要求。”
迟惜白愣了一下,“我的画?”
随即摇摇头,“不行啊,我就是随便涂鸦,上不了台面,怎么能送去竞拍,会被人笑话的。”
陆遇筝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拍卖会所得的款项,会悉数捐赠给下城区,以资助贫困学生上学。”
“如果你有兴趣,在校庆日之前,可以随时来学生会找我。”
迟惜白迟疑地点头,和陆遇筝道别走进了教室。
迟惜白一落座,就有三个男生围到她身边来,敲了敲桌子。
“喂,这是我们的位置,你,到别的地方坐去!”男生A抬着下巴嚣张道。
男生颐指气使的语气让迟惜白微微皱眉,但她生病刚好,不怎么想和人家吵架,拿起书包往后面的空位去。
还没坐下,男生B就跟了上来,按住过道说:“这是我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坐?”
迟惜白眉头皱了起来,瞬间明白了这三个人就是来挑事的,头钝钝地疼,转身想要去找别的位置坐,但男生C挡住了她的路。
“那么着急走干什么?霸占了我们的位置,就想要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迟惜白说:“这个教室的位置本来就是流动了,你们凭什么说这些位置是你们的?”
男生A轻蔑地笑了,“你一个特招生,知道什么?这几个位置都是我们几个经常坐的,当然就是我们的了,你刚来就想抢我们的位置,也不看看你自己够不够格!”
迟惜白:“既然这样,我去别的地方坐,马上就要上课了。”
男生B嘿了一声,“你占了我们的位置就想走?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迟惜白很确定他们是来找茬的,直截了当地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男生C说:“很简单,你跪下来给小爷们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们就考虑考虑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这些事情了。”
周围的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有好事者还拍了照片上传到论坛上去激烈讨论。
特招生向来都不会被这些富二代们所接受,迟惜白眼光扫视一圈,知道现在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思及此,迟惜白不再示弱,直接说道:“那我还说,你们占了我的座位呢,你们怎么不跪下来,给我磕头?”
三个男生当即愣住了,没想到迟惜白竟然这么刚地说话,一下子就被惹怒了。
“你算是哪根葱,敢让小爷给你下跪?!”男生A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踹倒了一张桌子。
“你不是说,这些位置是你的吗?”迟惜白条分缕析地说:“按照先来后到的规则,我先坐下了,这张桌子又没有署你的名,当然属于我了,现在是你要跟我道歉。”
迟惜白话音一落,周遭一片死寂。
他们在莱顿公学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特招生刚光明正大地和他们硬刚,而且还倒反天罡反过来要求他们要给她道歉。
今天要真的是在这个地方被迟惜白给下了脸面,他们以后还怎么在莱顿公学混,怎么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抬得起头?
一定会被别人笑话死的!
“你找死!”
男生B一把把迟惜白推到墙角,她的后背撞上了墙角的柱子,疼得嘶了一声。
“你以为陆会长护着你,我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是吗?”男生C把手指掰得咔咔响,“今天我们就好好教教你,要怎么和少爷说话。”
男生C抡起拳头就往迟惜白的脸上砸!
迟惜白捂住背后的淤伤,一只手摸到了墙角的扫把,急中生智抄起扫把猛地往男生C的脸上拍下去!
迟惜白这一招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男生C吃了一嘴的灰尘,皱着脸呸呸好几下才缓过来。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迟惜白从缝隙里钻出去,但是没跑出几步,就被男生A拽住头发扯了回去,整个人摔到地上去。
“该死的,我要打死你这个小贱人!”男生C怒不可遏,抬起脚就要往迟惜白身上踹。
刹那间,一个清冷得雌雄莫辨的声音从教室前方传了过来:“老师来了。”
男生C一脸不耐烦,他还没出够气,哪个神经病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他的好事。
他转头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然而刚骂完,男生C就看到门口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拄着拐杖直挺挺地站着,神情严肃得像教导主任。
三个男生当即就变了脸色。
完了。
此时,三个男生心里头只有这一个念头。
老头面色如铁,拐杖轻轻敲了敲地板,却像是打在三个男生身上的鞭子,“当众欺负同学,莱顿就是这样教你们礼义廉耻的吗?!”
三个男生不敢造次,只能低下头口不应心地服软道:“我们错了,沈教授。”
沈教授哼了一声,他还不知道这群孩子什么德行吗,在这里装样,背后还不是照样胡作非为,当真是败家之相!
“小方,送那位女同学去医务室。”沈教授说。
方弄溪清冷的声音应道:“是。”
她直接无视了三个男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将迟惜白扶了起来。
迟惜白腰上火辣辣地疼,手臂也擦破皮了,整个人看起来血淋淋的。
方弄溪眼眸一沉,半搂半抱地把她从教室后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