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低着头,眼角浸着泪,泫然欲泣,见我一直跟在她身后,连忙躲到九霄后,娇滴滴委屈道:“陛下。”
九霄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地走开,
那意思是,你随便。
我被他的淡然与超脱彻底征服了,拉着那美人的手,道:“别害怕,本王就想和你说两句话,”
谁知那美人一口咬在我手背上。
我吃痛,一松手,她就跑了。
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熏得我头晕。
我见那人凑过来,心下暗道:美人计用也是用在李美人身上,不是用在你身上啊,小变态,你能离我远点吗?
我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边对她笑道:“婉妃妹妹先跟陛下入内,本宫一会儿就到。”
他眸色一转,如墨绿色的暗水流一样,明明灭灭地望着我,道:“皇后很怕贱妾吗?”
是,
老子很怕你,
你一个大老爷们,妆容如此精致,打扮成这样,搁谁面前谁都怕。
我讪讪地笑了笑,道:“妹妹说哪里话,本王……”
“王”字刚出口,脚下一空,人往后一栽,栽落在了荷花池里。
几个人迭声叫嚷道:
“战哥哥!”
“表嫂!”
“叔!”
“……”
我在水里扑腾了两下,站起身,擦了擦脸。
他娘的,这荷花池只有半人高,老子扑腾个屁啊!
走到边沿上,踩着石阶而上,到了岸上,兰儿拿来一方红汗巾,
我擦了擦脸,就见一干人都盯着我看,面色古怪,表情十分诡异。
我心道:看什么呢?
狐疑地扫了众人一眼,发现连兰儿也盯着我看,两腮发红,耳根,脖子,红滴滴的。
十几个宫女两眼发直,目瞪口呆。
九霄的眼神也怪得很。
莺儿脸快浸出血来。
谭灵主仆两个,眼珠子快瞪出来。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往我自己身上看。
一看不要紧,快羞死老子。
原来,出来的时候天太热,就穿了件单衣薄薄的冰蓝色蚕丝直缀。
蚕丝衣浸了水,如一层透明的纱贴在身上。
虽然穿着衣服,跟没有穿也差不多。
这差不多中有多点半遮半掩的意思,像极了青楼里的小倌勾引恩客时穿的透纱衣。
我老脸臊得通红,转过身,扑腾一声跳到荷花池里,折了个荷叶挡着。
想了想又不对,老子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大姑娘,羞什么呢?
又上了岸,大摇大摆地往殿里走。
但这路上,众人目光实在太诡异,烧灼得令人脸发烧。
正在尴尬时,一件锦色玉衣绣云龙的袍子从后面环绕过来,伴着一声轻笑,那人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叔,你忘了穿亵裤。”
我往下一看,脑子快爆出浆汁来!
天杀的!
老子等于光秃秃地站着给你们看!
我回头瞪了那妖孽一眼,又看着后面那几个,气得牙根痒痒!
一个个面红耳赤,好似在害羞。
知道害羞就闭上眼,做什么看个不停?
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看那个罪魁祸首,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溢到眉梢,发梢,周身的蝴蝶也好似在狂舞大笑一般!
他故意的!
不要脸的小变态!
都是爷们儿,老子有的,你没有吗?
越想越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变态竟然笑得更欢了!
兰儿也从后面跟上来,低声在我耳边,道:“爷,你的身子是玉做的吗?怎么这么白?跟雪花冰块似的!我这皮肤比你那,快成老黑皮了!”
我怒道:“爷是正儿八经的爷们儿!”
她脸红滴滴的,往下瞥了瞥,道:“没人说您不是爷们儿,只是说你这身体像雪花一样,也忒美了些。”
我气得直哆嗦,越过她,快步直走,到了房间内,洗了干净,换上锦玉色藕色纱衣,纱裤,头发用金冠束好,脚上踩着海棠红木屐,到了含凉殿内。
殿内有个大扇车,车边水流哗哗作响,环绕流淌之时,会带动扇叶,十分凉爽。
我坐在玫瑰花藤躺椅上,枕着一个玉枕,眯着眼打起盹来。
这几天因为太热,没有怎么睡,现在躺在这舒服凉快的地方,立即困意上头,睡过去。
睡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软软地拂过我的脸,带着浓郁的花香,好像要将人淹没一样。
太香了,
熏得人头壳快要炸开!
我不用睁眼也知道是那男扮女装的妖孽。
随抬手起,将人推开。
那妖孽唇边噙着邪魅的笑,风流的俊眼往上轻轻那么一挑,顿时风情外无限泻,好似一股春风,吹得人软绵绵地,忍不住春心浮动,身体起意。
我心里一万个他娘的飘过。
这小变态竟然也对我用媚术!
而且用得比李美人更高级一些,因为他身上的花香里面有点别的东西,别说我一个男人,便是女人,也经不住。
这对主仆,真把老子当个玩意了!
我的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余光又瞥见东边九霄和莺儿两个时不时地朝这里望。
头快疼死了。
那妖孽还在往我脸上凑,馥郁浓香浸着五脏内腑,熏得人快喘不上气,干脆一伸手,直接将人拽到怀里,往下摸。
那人立即被马蜂蛰了一样,急窜着想要起身,见我压着他不放手,抬手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脆生生的巴掌响儿,殿里殿外都听得见。
宫女太监一愣一愣地,九霄,莺儿,江月,美人,也都看着我。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在说:我这个不要脸的禽兽怎么了冰清玉洁的良家妇女。
那小变态也一脸红晕,娇喘吁吁,一双妆成的杏花眼里秋波闪怒火,手掐着小细腰,纤纤玉指,手指着我,嗔骂道:“你怎么能这样无耻?!”
说完,抬着纱袖,遮着脸,脚步轻盈,踩着绣花鞋,哭哭啼啼地朝外面跑去。
我嗯哼了一声,合着眼接着睡。
这一次没什么人来招惹我,一直睡到黄昏才睁开眼。
含凉殿是纳凉的地方,采食殿是用膳的地方。
睡好了,自然饿,饿了,要吃饭。
采食殿前两个带刀侍卫守门,门两边的飞檐廊下,左边排着十几个宫女,右边站着十几个太监,贤惠端庄地端着盂盆和汗巾在一边候着。
我到了殿内,净了净手,后面跟着九霄,白莺,江月,谭灵,李美娘。
一张桃花木大方桌,正位上一把朱漆太师椅,左右两边各两把交椅。
我坐在正位上,九霄坐我左手边,白莺坐我右手边,别三个依次就坐。
试菜官验过饭菜,我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头白莲藕,其他人跟着。
各个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像是各有各的心事,似乎对眼的美食不怎么感兴趣,唯有我一个人,狼吞虎咽,吃得很开心。
这里的饭菜和宫里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讲究奢侈,但很开胃。
灌汤小笼汤包、盐水鸭皮、叫花鸡。
青菜又鲜又嫩,粥米滑而爽口,妙香酥鱼,鱼翅捞饭。
满桌子香喷喷,令人食欲大振!
吃着吃着满头大汗,右手边的人拿着一方丝绢为我擦汗,柔软娇弱的声音带着怜惜疼爱,道:“战哥哥,慢点吃,”抬手抚在我侧脸上,“满脸都是汗。”
我正咬着一根玉米,嗓子眼里应声卡了几粒,咳得脸红心跳,眼昏花。
兰儿吓得赶忙过来拍着我的后背,急道:“爷,你没事吧?”
我就着她递送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湿湿软软的细软清香的白茶,抬头间,见桌上众人都看着我。
江月那双精明的狐狸眼里写满惊讶,张着嘴巴,手里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对莺儿道:“你喊表嫂什么?”
莺儿脸一红,头一低,贝齿咬着红唇,羞羞答答捏着手中的帕子,嘤嗯道:“战哥哥。”
那模样要多娇羞有多娇羞,要多柔美有多柔美,加上她怀有身孕,肚子已经鼓起,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好似化为柔软的风一样,一边说着,一边又往我身边靠了靠,半倚着我的臂膀,好似依偎一般。
我惊得魂都快飞出来了,手里的筷子也拿不稳,极力镇定地坐直身,不着痕迹地刚想要推开她,就见那穿着红绡纱衣明丽的人狐狸眼儿弯弯,噙着笑,手肘着脸,笑眯眯道:“好!奴也要这样叫!”
随即对我抛了一个媚眼,拉长声音,软绵绵地娇腻腻地,像三月里的猫儿念春一样,嗲嗲地叫道:“战-哥-哥!”
娇软的声音像是蜂蜜裹着糖,要多甜有多甜,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我手一抖,筷子掉玉盘里,就听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不男不女,如妖孽一般,娇软香嗔道:“月姐姐这样叫,贱妾也这要这样叫。”
他掐着兰花指,紫眸如妖,顾盼之间情波横流,媚态横生,好似那牡丹花儿开在骄阳下,风情万种种,娇艳无比,朝我软软也叫道:“战-哥-哥……”
他叫完,他那相好也不甘落人后,桃花眼里含秋水,翠声声地娇笑,跟着喊道:“战-哥哥!”
老子拿着筷子,鸡皮疙瘩起一地,心肝颤啊颤啊,好好的胃口,被搞得一点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