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林漠说的上一句话。
如果他俩能亲能摸但是没谈恋爱……
文瑾泛着红的湿润眼眶瞪的圆大,嘴唇也诧异地微张开,少年舔了下唇瓣,毛茸茸的睫毛颤的厉害,语气古怪而紧张,
“难不成,难不成你是我养在外面的情夫?”
他耳朵坏了?情夫?小瑾说了这两个字?
林漠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反应过来文瑾说了什么后,男人用力闭了闭眼,清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用力蹦了一下。
他昏迷的这几天,小瑾都被教了些什么啊!
怎么失忆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失忆还能顺带失个智?
性格都比以前开放……活泼多了。
但眼神还是跟之前一样亮的惊人。
林漠恍惚了一瞬,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他第一次见文瑾时的场景。
那天是在z大的开学,九月的太阳很大,空气又闷又干,烤的人心烦意乱。
当时林漠刚确诊精神分裂,一边吃药一边做治疗,但收效甚微,那段时间他脾气变得很差,办了休学之后更是连人都不愿意见,要不是夏启死乞白赖的拖着他出门,他估计那一年都不会踏出门。
正好赶上新生报到,学校里乌泱泱的挤满了人,大部分学生都有爸妈来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往宿舍走,再热都是幸福的。
只有少年独自一人费劲的提着个大包穿梭在人群中,他本来就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拎着个大包就跟个童工似的,旧且不合身的短袖贴在后背上,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即便如此,文瑾却不显得孤单。
少年的表情生动到没人会在意他是不是一个人来报到,眼睛亮晶晶的,新奇看看这里,一会再瞅瞅那边,恨不得脑门后面再长出来一对眼睛。
他走过的地方,总会有些男生女生,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他,飞快的看一眼,红着脸回过头。
原因无他,少年太漂亮了,是一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身材高挑,五官偏柔和却不显得女气,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林漠坐在车上往外开,学校人很多,车子开的很慢,空调温度又低,他只觉得自己胸口像破了个大洞,冷气凉飕飕的在其中穿梭。
透过车窗看到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层烟色,直到文瑾晃着身子,挑起眉,新奇的打量了几眼他坐的车,琉璃似的眼眸隔着车窗撞进了林漠眼里,像一汪清泉,澄澈又明亮,映着世间。
男人近乎狼狈的垂下头,即便明知车窗是单向玻璃,文瑾看不到他,可他依旧避开了少年的视线。
太干净了,林漠攥进自己裤腿,感觉自己全部的阴暗面都暴露在了文瑾眼下,身体里另一个人格蠢蠢欲动,叫嚣着想挣扎出来。
副驾驶上的夏启关切问道:“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林漠摇摇头,再往窗外看时,少年身影已经远去,他上了好几层台阶,朝着报道的地方走,林漠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一会停在这,一会停在哪,但不会停在他身边了。
人和车走的是两条线,只会在校门口短暂的接触一会,就像相交线,只会在一个点重合,如同他们的人生。
林漠是这么想的,可他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会来的这么快。
新生很吵,学校很挤,堪比菜市场,林漠僵着身子站在宿舍楼下等夏启,整个人又烦又燥,不耐到了极点。
“学长好,请问这是四号宿舍楼吗?这个地图好乱哦。”
少年的声音又脆又急,像夏天的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芭蕉叶上,听着就清清凉凉的带过来一阵风,林漠闻声抬头,第二次撞进了这双眼眸,周围一切好像都静谧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少年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以及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一见钟情来的这么猝不及防,还没等他准备好,文瑾像阴天里被云彩遮住的一束阳光,鲁茂的闯进了他逐渐凋零的生活。
林漠接过了文瑾手里的行李,脸上挂起笑容,“对,我是负责帮新生搬行李的学长,我送你上去吧。”
嗯,怎么不算是学长呢,隔壁学校的学长也是学长。
“好诶,谢谢学长”,少年惊喜的叫出了声,红扑扑的脸蛋扬起,朝着他笑的灿烂,眼里更是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激动光芒,像是看到了熟悉的人一样。
那天晚上,少年动听的喘息和微红的眼眶,给他织出一夜绝妙的梦境。
伴着哀哀的低泣,软的让人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陷进去。
醒来后林漠靠在窗边抽了根烟,干涩的烟雾很呛,指尖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散着苦香,林漠喉结滚动,只觉得自己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美好的、生机勃勃的漂亮少年被别人拥有。
林漠咬着烟嘴,万一呢,万一自己还能治好呢,而且除了他,还能有谁护得住这么漂亮的玫瑰。
他会对他很好。
爱情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拢住了坠落中的林漠。
直到他的病情加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林漠,林漠?”
回忆被迫中断,林漠用力眨眨眼,文瑾小脸微皱,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看他的眼神里都刺挠挠的,“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走神呢,没一点礼貌。”
林漠指尖蜷了蜷,还是没忍住,大拇指食指圈起,不轻不重的在文瑾额上弹了一下,“我不礼貌?那你觉得你说我是你情夫礼貌吗?”
“哎呀”,少年脑袋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急声道:“你怎么又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弹脑门会变……”
——傻
脱口而出的话像是无意识的撒娇,迟钝如文瑾都意识到了不对,少年讷讷地闭上了嘴,抬眼不自在地瞅了瞅林漠,男人的眼白不知不觉爬上了些许的红血丝,闪烁着晶莹,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让人不理解的疼惜。
又是这种眼神,文瑾心底有点不舒服,好像在透过他看谁一样,好讨厌,但林漠看起来又很可怜,像浑身滚满了泥浆的倒霉小狗,即便明眼人都知道它是自作自受,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泥巴坑里面玩。
但还是很可怜,绒毛被泥巴裹着,干了之后硬邦邦的贴在身上,看着就知道它不舒服。
眼前的林漠也是,像泥巴干在身上却无人在意的可怜小狗,一举一动都显得异常僵硬。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文瑾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眼神,气氛好怪,他躺在林漠床上也很怪,而且还没穿衣服,连站起身溜走都没机会,少年咬着下唇内侧一点点软肉,迟来的羞耻感蔓上神经。
而且他刚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撒娇撒的那么顺畅,还是跟一个没名分就乱亲人的浪荡医生撒娇。
少年又咬了一下唇,指尖用力扯着被子,眼尾都晕开些红。
但刚才那句话说的好顺嘴,就好像他之前总这么说一样。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跟他之前看到那张从林漠病案里掉下的记录一样,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奇怪情绪,难不成是以前的记忆在作祟?
脑海中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那份病案,记录的不是他,而是林漠呢。
文瑾犹豫了好半天,被咬着的下唇泛起艳丽到不正常的红,少年终于好似下定决心,抬着眼睛,试探着问道:
“林医生,你那个病案里记录的患者是我吗?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