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祐宁没有受到在场任何声音的影响,嘴边挂着一丝浅笑,不疾不徐地走到理事长身边,主动伸出手,“久仰了,我是楚祐宁。”
“楚总,您能光临鄙校,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啊。”理事长说道。
楚祐宁又客套了几句,和几位前排大佬交谈片刻,拍卖会就开始了。
迟惜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楚祐宁把正中央的位置让了出来,坐在原本理事长的位置,正中央的位置让给了理事长坐。
理事长笑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拍品一件件被摆上台面,但是迟惜白不懂得鉴赏,也不知道这些古董玉石价值几何,更没有钱去买这些奇珍异宝,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么快就困了?”
迟惜白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却发现喻驰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来,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迟惜白四处张望,压低了声音问道。
喻驰野翘起二郎腿,理所当然地说:“跟别人换的呗,年年拍卖会都这样,没什么新意,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迟惜白虽然对拍卖也没什么兴趣,但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画拿到拍卖会上,即使知道肯定成绩不怎么样,心里头也总难免会有一点点隐秘的期待。
她摇摇头,“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喻驰野见迟惜白时不时往展台上看过去,抄手靠在椅背,嘀咕道:“你不会是在等某个装模作样的人吧?”
迟惜白偏头,疑惑地问:“什么装模作样的人?”
喻驰野撇撇嘴,“还能有谁啊,就是那个......算了,说了你也不会信。”
迟惜白:......这孩子到底在别扭什么?
“这枚人鱼之心是由赵家捐赠,为本次拍卖会的倒数第二件拍品,传说是莱恩公爵为了博爱人一笑,亲自挑选了如大海般蔚蓝的蓝宝石进行制作,蓝宝石没有一丝杂质,再经过国家级宝石工艺大师雕琢,打造了这枚传世的人鱼之心。”主持人掀开了红布,舌灿莲花地介绍道。
“底价100万,每次加价10万,上不封顶,现在开始。”
人鱼之心在银白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灿若琉璃,历经岁月磨合依然绽放着无可比拟的光芒。
莱恩公爵的东西,相当于已经是国宝级的文物了,这件拍品一出,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110万。”
“130万。”
“160万!”
“220万!”
......
“5000万!”
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价格一路飞涨,直接翻了五十倍,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上飙。
“5500万!”
“8000万!”
寂静的拍卖会上只能听到抽气声,一枚蓝宝石竟然拍出八千万的高价,远远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但是也止步于此了。
“8000万一次!”
“8000万两次!”
“8000万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锤落下,人鱼之心名花有主了。
“接下来,是本次慈善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是由莱顿公学学生亲手创作的一幅素描图。”
迟惜白闻言一愣,抬头朝展台上看去。
一幅普普通通的素描图被摆上展台,迟惜白一眼认出是自己画的图,然而此时,这幅素描图却被裱在一个精致华美的金框里,看起来显得格外昂贵。
“这幅画作用笔流畅,构图造景不落窠臼,尽显清新质朴的原始丛林风貌,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赞美词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倒,迟惜白自己听到都脸红。
“这话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喻驰野摩挲着下巴点评道。
迟惜白转头瞪了他一眼,虽然她确实画的一般,但也不至于到“不怎么样”的地步吧?!
喻驰野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你离我远点。”迟惜白转回头不看他。
“嗯?我这么快就被判死刑啦,那总得给个理由吧,法官大人?”
喻驰野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得迟惜白来气,索性看着前面也不看他。
“欸,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别说话。”
昏暗的空间里只有几盏橘黄色的灯,女孩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像是琉璃般夺目。
喻驰野怔了一下。
“拍卖要开始了。”
她迅速地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闪而逝,轻柔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迟惜白的注意力没有再放在喻驰野身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台上的话,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起拍价300万,每次加价10万,现在开始。”
主持人话音一落,四周一片寂然,无人举牌加价。
死一般地沉寂了两分钟后,主持人尴尬地笑了一声,“看来是上一件拍品争斗得太激烈了,大家需要时间缓一缓,没关系,这件拍品还有其他的独到之处,我给大家分析一下。”
台上主持人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然而底下的人似乎没被打动,都是不甚耐心地转过头,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主持人讲得口干舌燥,只可惜也只能是说给聋子听。
迟惜白略有些失望地垂下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膝盖上的衣服。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没正经学过什么画画,也不是什么大师名家,人家不买账也很正常。
而且,谁会当这个冤大头,花三百万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画?
迟惜白揉揉坐得发麻的屁股,弯下腰准备悄悄离开这里。
然而这一点点细微的动静也引起了台上心中叫苦不迭的主持人的主意,连忙大声道:“233号客人,您对这件拍品有兴趣吗?”
主持人这么一喊,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迟惜白身上。
迟惜白当即僵住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我、我......”
喻驰野立刻站了起来,“我出价......”
“1000万。”
突然,一个儒雅的声音截停了喻驰野的话头,一开口出价直接拉到了一千万的高价。
迟惜白的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有些懵了,峰回路转,竟然有人出一千万买它的画?!
喻驰野咬着后槽牙,这老男人,竟然跟他抢这幅画?
“2000万。”喻驰野不爽地加价。
主持人的惊愕瞬间变成了惊喜,急忙喊道:“2000万一次!”
“3000万。”前排,楚祐宁慢悠悠地加价,游刃有余地喝了口茶。
“4000万!”喻驰野跟价。
“8000万。”楚祐宁似乎对这幅画志在必得,直接翻了双倍价格。
喻驰野皱眉,这个老男人怎么回事,迟惜白喜欢这幅画,他是一定要帮她拿下来的!
“9000万。”喻驰野咬牙说。
迟惜白终于缓过神来,连忙扯了喻驰野一下,低声说:“喻驰野,你疯了吗?”
喻驰野握了握她的手,“没事,我一定帮你拿下来。”
“一个亿。”楚祐宁手上的茶杯咚地一声,轻轻搁在桌案上。
喻驰野还想开口加价,迟惜白连忙拉住他往她这边一扯,嘴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廓,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那是我画的!”
女孩的嘴唇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擦过耳廓的时候带来一阵甜腻的触感,一直甜到他的心里去了,害得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能看见她张张合合的唇瓣。
“听到了吗?”迟惜白看着喻驰野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他的手。
喻驰野红着耳朵,眼神飘忽说:“知道了。”
迟惜白:......他脸红什么?
被迟惜白这么一打岔,喻驰野错过了加价的机会,素描画以一个亿的价格被楚祐宁拍得。
喻驰野不屑地嗤了一声,对迟惜白说:“这幅画不好看,我下次给你送一幅更好看的。”
迟惜白:......
迟惜白瞪了他一眼,转身气呼呼地跑了。
喻驰野连忙追出去,“喂,等等我啊!”
前排,楚祐宁的单边眼镜上,反射着少男少女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
“等等我!”喻驰野小跑着追上迟惜白,“你刚刚跟我说了什么?”
迟惜白差点翻了个白眼,“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到?”
喻驰野尴尬的挠了挠耳根,“我刚刚走神了嘛,你再说一遍咯。”
“我才不要。”
“再说一遍嘛~”喻驰野捏住迟惜白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迟惜白这次可不吃这套,“我不要不要!”
喻驰野还想跟她求情,结果迟惜白的电话就响了。
“要见我?......好,那我过去。”
见迟惜白挂了电话,喻驰野问:“什么事情?”
迟惜白说:“我有点事情,你不用跟着我了,今天是校庆,你去玩吧。”
不等喻驰野说话,迟惜白就一溜烟跑开了。
喻驰野:他就这样被抛弃了吗?
迟惜白从后门进入了拍卖场的二楼。
学生会的人看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拉着她进门,“楚总要见那幅画的画家,他就在里面,赶紧进去吧!”
迟惜白虽然不明白楚祐宁为什么要见她,但是她也有问题要问楚祐宁,也就没有排斥地推开休息室的门。
“楚总,您好。”迟惜白问候道。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眸看过来,单边眼镜里露出温和的笑意。
“你好,迟惜白。”